普瑞巴林是一类新型治疗神经病理性疼痛的药物。作为γ-氨基丁酸类似物，它能够降低中枢神经系统兴奋性，被临床运用于治疗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纤维肌痛以及部分性癫痫发作。其在全球的使用、中毒及死亡人数逐年增加^[1]。自2013年起，约1/7的澳大利亚人服用过普瑞巴林^[2]，在欧洲及北美地区比例更高^[3-5]。目前关于其误服、急性中毒有较多报道^[6]，但是存在以下不足：①亚洲人群关于普瑞巴林中毒的报道相对较少，既往有对日本人使用普瑞巴林安全性的流行病学研究表明其更易出现嗜睡等不良反应^[7]；②普瑞巴林中毒的治疗方案主流以对症支持治疗及血液透析为主^[8]。为进一步积累国人普瑞巴林中毒的救治经验，本文就成功救治两例病例进行报道。本研究已获得患者家属知情同意。杭州市临平区第一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编号：临平一院伦2024论第004号。

1 资料与方法

病例1：患者男性，14岁，183 cm，体重75 kg，BMI 22.4 kg/m²，既往体健，因“过量服用药物后四肢抽搐5 h”于2024年4月26日入院。患者5 h前被发现与病例2共服药物，房间内发现空药盒，共计药物普瑞巴林胶囊75 mg×32片，多西环素100 mg×10片，复方氨基烷胺×12片，被发现时有阵发性四肢抽搐，双眼上翻，牙关紧闭，持续约30秒，嗜睡状态，呼之能对答，自诉疲倦，送至本院途中再次出现四肢抽搐。入急诊后，患者神志恶化，GCS 1-1-4，予保护性气管插管，10 000 mL清水洗胃至洗出澄清液后转入ICU。入科查体：神志不清，体温36.4℃，脉搏80次/min，血压115/64 mmHg（1 mmHg=0.133 kPa），机械通气状态，呼吸15次/min，指氧100%，双侧瞳孔直径2 mm，对光反射敏。肺部、心脏和腹部查体基本正常。四肢肌力不能配合，肌张力正常，双侧巴氏征阴性。中毒严重度评分（PSS）2分，急性生理与慢性健康评分（APACHEⅡ）9分，序贯器官衰竭评分（SOFA）3分。头胸部CT：未见明显异常。化验检查如血气分析、血常规、肝肾功能、凝血功能等均未见明显异常。治疗上给予补液，利尿，护肝，呼吸机辅助通气，联合连续性肾脏替代治疗（CRRT），期间串联血液灌流，模式选择CVVH，治疗剂量2 000 mL/h，肝素抗凝。入科10 h后患者意识转醒，撤除CRRT（治疗时长7 h）及呼吸机，自述口服普瑞巴林20片，否认口服多西环素及复方氨基烷胺。患者于次日转至普通病房，出院1周后电话回访无不适症状。

病例2：患者男性，14岁，175 cm，体重65 kg，BMI 21.2 kg/m²，既往体健，因“过量服用药物后四肢抽搐5 h”于2024年4月26日入院。患者5 h前与病例1患者共服药物，被发现时四肢抽搐一次，伴眼球上翻，牙关紧闭，持续约1 min后神志转清。入急诊后意识下降，GCS 2-2-5，予洗胃，补液，抑酸护胃，护肝等对症治疗，期间再发间断抽搐2次，入ICU查体：患者意识不清，体温36.4℃，脉搏83次/min，血压138/68 mmHg，呼吸21次/min，指氧100%，双侧瞳孔直径2 mm，对光反射敏，肺部、心脏和腹部查体基本正常。四肢肌力欠配合，肌张力正常，双侧巴氏征阴性。PSS评分2分，APACHEⅡ 6分，SOFA 3分。化验检查如血气分析、肝肾功能、血常规、凝血功能等均未见明显异常。入科后未再发抽搐，治疗上予补液，利尿，护肝等对症支持，同样给予了CRRT治疗（时长10 h），模式CVVH，治疗剂量2 000 mL/h，肝素抗凝。患者在CRRT治疗4 h后转醒，自述口服普瑞巴林12片，否认口服多西环素及复方氨基烷胺。患者于次日要求自动出院，1周后电话回访，无不适症状。  

2 讨论

普瑞巴林治疗剂量为150~300 mg/d，最大可达600 mg/d^[9]。中毒的临床表现个体差异性较大^[1]。当剂量小于20 mg/kg时多轻症，表现为嗜睡﹑头晕﹑恶心﹑神志淡漠，偶有视物模糊﹑弱视等；当剂量大于20 mg/kg，可出现重度中毒症状，表现为癫痫﹑昏迷﹑心动过缓﹑呼吸衰竭需要机械通气支持等^[10-11]。本文两例患者年龄，性别，体重，服药时间相近，具有较好的可对比性。病例1剂量至20 mg/kg，临床表现为癫痫发作、深昏迷，与重度中毒症状相符。病例2剂量虽仅13.8 mg/kg，但也出现了重度中毒症状，频繁癫痫发作，表现出了个体差异性。因此，在临床上遇到低剂量中毒患者，需警惕出现重度中毒临床症状的可能。

普瑞巴林中毒主流治疗以支持对症为主，包括停药、胃肠道的药物清除、液体复苏、必要时机械通气维持呼吸等^[12-13]。对于重症中毒尤其是伴有昏迷需机械通气患者，则存在体外清除指征。因普瑞巴林具有蛋白结合率低（< 1%），分子质量小（约159），分布容积小（约0.5 L/kg）等特点，间歇性血液透析（IHD）或连续性肾脏替代治疗（CRRT）可显著提高药物清除效率^{[8, 14]}。因此，本文使用CRRT是基于两例患者入院时意识障碍并行机械通气，在洗胃、补液等对症治疗后意识无好转的情况。需要指出的是，理论上IHD因具有更高的血流速度与清除效率，在普瑞巴林中毒中应作为首选，本文因临床条件受限（夜间）未能行IHD，转而采用CRRT，仍取得了良好的治疗效果，说明CRRT是一种有效的替代方案。

病例1因无法立即明确服用药物种类及剂量，临床怀疑可能服用了蛋白结合率较高的药物（如多西环素，蛋白结合率大80%~93%^[15]）。因此在CRRT基础上联合血液灌流（HP），旨在清除大分子及高蛋白结合率药物，CRRT主要清除普瑞巴林等小分子物质，而血液灌流辅助清除可能的其他药物，二者协同作用以应对多种药物中毒的不确定性。而该患者意识在治疗10 h后显著改善，提示联合治疗有效，但因其服用药物最终明确为纯普瑞巴林，故CRRT仍是起主导作用的清除方式，血液灌流的附加价值有限。

病例2虽临床表现重，但其服用普瑞巴林剂量相对较低（13.8 mg/kg），且病史未提及其他药物服用，因此仅采用CRRT治疗，该患者在CRRT开始4 h后即转醒，提示CRRT对普瑞巴林清除具有显著效果，但其苏醒也可能与服用剂量较低、自身代谢及支持治疗共同作用有关，不宜完全归因于CRRT。

本研究存在以下不足：①两例患者未能监测普瑞巴林药物浓度，无法精确评估清除效率^[17]。尽管不能获得这些信息，但患者病情重而在入院后立即给予CRRT的积极治疗，并取得很好的治疗效果；②在CRRT模式的选择上，CVVH并非最优解，普瑞巴林分子量小及蛋白结合率低等特点，在理论上CVVHD模式更为合适。

总之，国内普瑞巴林重度中毒少见，本文两例提供参考。中毒表现多样，低剂量也可出现重症，不可忽视。对昏迷等重症患者，如无条件或及时行IHD，CRRT是有效替代方案。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朱陈强、陈熠霞：研究构思与设计、论文起草；张辉、洪志星：资料收集、分析病情；吴云龙、张根生：对文章知识性内容作审阅、研究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