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在许多人眼里是一门专业性很强的技术学科,因为不管是内科病,还是外科病,都需要医生用专业的手段进行干预,所以穷其一生,医生都在专业技术上努力,不敢懈怠。但光有技术还是不够的,医学面对的是人,人的复杂性,人的多样性,人对医学的需求,人对医学的满意度,是靠关系这两个字维系的。叙事医学的创始人卡伦强调了医生与病人、医生与自己、医生与同事、医生与社会四种关系的重要性,在我眼里,医生与家属,医生与经济也是不可忽视的关系。在医疗行为中,处理不好这些关系,病治的再好,彼此关系中的人物都不会有好的就医感受。
死亡是医学中最忌讳的一个词汇,病人害怕死亡,家属不敢面对死亡,医生不愿承认死亡,可以说死亡在医学中没有任何市场,永远被排斥。当然这只是人的一厢情愿,死亡是人的最终归宿,拒绝也好,否认也好,死亡会不请自来,而且来了要想让它走,谈何容易。所以在死亡面前,只有两个字——接受。接受是理性的思考,但人又是感性动物。如何让感性的人,也就是活着的人,在理性和感性间达成默契,尽快走出感情的痛苦,化解亲人去世的悲伤,需要有一番思考。
医生靠技术治疗病人,家属靠关爱守护病人,他们的重要性对病人都不可或缺,也是病人最后战胜病魔的强大支撑。所以医生要想让医学有更大的胜算,就需要在技术帮扶基础上,摆正位置,处理好与病人的医患关系和与家属同盟军的关系。同盟就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两个彼此之前并不相关的人携起手来。医生和家属的同盟关系,会给病人治疗带来1+1大于2的获益。当然同盟是理性的、是有分寸的,双方不可互相替代。
但医学的最终结局,既不以病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以医生和家属的同盟关系为转移,死亡还是会到来。在死亡面前,医生的技术失去了优势;家属的关照也画上了句号。如果双方此时抽身,从理性的层面来说,对逝去的人不会构成任何影响,也不会带来任何伤害。恰恰人的感性是有别于其他动物,在彼此医疗关系中医生和家属建立的同盟关系在病人离世这一刻也得到了升华,变成了伙伴关系。